般 若 波 羅 蜜
禪 堅持對真如的直接體驗。
它要啜飲生命之泉本身,
而不僅是聽聽關於他們的言詞而已。
而不僅是聽聽關於他們的言詞而已。
禪者除非親手自真如之水舀取水喝,就不能滿足,
因為唯有真如之泉的泉水,才能為他解渴。
因為唯有真如之泉的泉水,才能為他解渴。
Gandavyuha Sutra ( 中譯本名為《四十華嚴》)
把這個態度表白得很清楚。
善財與妙月長者,下面一段對話是從中譯本第三十二卷錄下來的,
因為梵文中這一段全缺。當年青的求法者,善財來到屋主妙月長者那裏時,
「我的心已達到至高無上的開悟,但我仍舊還不知,
如何才能做到菩薩的生活。請告訴我。」
當善財感動於妙月長者,因清靜的般若光明,
而達到他所稱的解脫時,他表示渴望知道是如何達成的。
妙月長者說:
「一個人的心如果是在般若波羅蜜中,並與它密切相應,
「一個人的心如果是在般若波羅蜜中,並與它密切相應,
他就與這樣的解脫面面相對了;
因為那時他在所知覺、所瞭解的一切中都達到自我的實現。」
因為那時他在所知覺、所瞭解的一切中都達到自我的實現。」
善財:
「自我的實現,是否可由聽聞他人談論般若波羅蜜而得?」
妙月長者:
「不!為什麼?因為般若波羅蜜,
親自頓入一切事物的真理、真如。」
善財:
「豈不是思考由聽聞而來,對物如的認識是由思考與推理而來,
自我的實現則由對物如的認識而來?」
自我的實現則由對物如的認識而來?」
「並非如此。自我的實現永不能僅從思考而來。善男子,
我要用一個比喻來向你說,細心聽著:
在一個廣大的沙漠中,沒有泉沒有井;
我要用一個比喻來向你說,細心聽著:
在一個廣大的沙漠中,沒有泉沒有井;
在一個春夏之日,一個旅行者從西向東;
他遇到一個從東而來的人,就說:
我極其乾渴,請指示我何處可以找到泉水與陰涼,
讓我能夠、沐浴、休憩、恢復過來?
從東來的人把這旅客所欲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,
這樣說:再向東走,路會分成兩支,一左一右。
你走右邊一條,再繼續往前,一定會找到清泉與陰涼。」
善男子!你想,旅客是否因為聽到了關於泉水與陰涼的話,
善男子!你想,旅客是否因為聽到了關於泉水與陰涼的話,
並想只要繼續前進就可達到解除他渴、熱之地,
他的焦渴就得解除了呢?」
善財說:「不,並非如此;因為只有當他按著另一個人的指示,
真正到達泉水之處,喝飲它,並在其中沐浴,
他才能解除渴熱,得到恢復。」
妙月長者:
「善男子,菩薩生活亦復如是。僅是聽聞、
思想與做智性瞭解,永不能實現任何真理。
善男子,沙漠即是生死,從西而東者即是一切有情眾生;
善男子,沙漠即是生死,從西而東者即是一切有情眾生;
熱是一切混亂,渴是貪欲;從東而來者是佛或菩薩,
他住于大智慧之中,而透視一切的真性,以及平等實性;
飲清泉解渴除熱,意指自己親身實現真理。」
飲清泉解渴除熱,意指自己親身實現真理。」
「復次,善男子,我要說另一個比喻。
設若瞿雲在世間再留一劫,用盡一切精確言詞,
用盡一切方法,讓眾人得知瓊汁美味與種種妙處,
用盡一切方法,讓眾人得知瓊汁美味與種種妙處,
你想世間眾生因聽聞佛說瓊汁的美好,
而能親自嘗到它的美好嗎?」
善財:「不,實不。」
妙月長者:「因為僅只聽聞與思考,
永不能使我們認知般若波羅蜜的智性。」
善財:「如此,菩薩以何種適切言詞與巧妙,
說明使眾生瞭解真如?」
妙月長者:「菩薩對般若波羅蜜的真性之親知,
乃是他們一切言詞之淵源。當他得到瞭解脫,
他就能流露適切的言詞,並巧妙為人說明 。」
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,菩薩處於眾生之間,
不論所用的是何種適切的言詞與巧妙的方法,
都是來自他自己的體驗,而不論我們是否願意相信這些言詞,
都是來自他自己的體驗,而不論我們是否願意相信這些言詞,
除非我們親自在生活中去體驗,
並使真如的認識來自生活,我們就不能具有真如之見。
並使真如的認識來自生活,我們就不能具有真如之見。
復次,我們在楞伽經上讀到 :
「最終的真理(Paramartha) 是由阿賴耶識(Aryavijna)
而得的內在體驗狀態;由於它超越了文字與思辨的領域,
因此不是它們所可確切表達的。
凡是所能表達者,皆是因果世界之產物。
最終的真理,超乎我與非我的對立,
但語言文字,卻是對立思想的產物。
最終的真理即是本心,
凡是所能表達者,皆是因果世界之產物。
最終的真理,超乎我與非我的對立,
但語言文字,卻是對立思想的產物。
最終的真理即是本心,
這本心是不具一切內外形式的。
因此,沒有任何言詞將心描述,
因此,沒有任何言詞將心描述,
沒有任何分別( 思辨) 可以將它啟示。」
「分別」一詞是我們經常在佛教哲學中見到的;
它相當於智性或邏輯推論。依照佛教的觀點,
A 與非A 的對立,是來自我們對最終的真理之無知,
這個對立即是分別。
以分別去看世界,即是滯在生死漩渦中,
而只要我們仍舊滯在這漩渦中,就沒有解脫,
就不能到達涅槃,不能成佛。
就不能到達涅槃,不能成佛。
我們會問:
「如何能達到這種解脫呢?禪是否達到了?」
當我們說:我們生活著,
意義是謂我們生活於這個二元的與對立的世界。
因此,從這個世界解脫,可能會被人認為是
離開這個世界,或者,如果可能,用什麼方法把它否定。
不論是哪一種,都是把我們自己撤出世界之外。
如此,我們可以說,解脫就是自我毀滅。
佛教教人自我毀滅嗎?
如此,我們可以說,解脫就是自我毀滅。
佛教教人自我毀滅嗎?
不瞭解佛教真義的人往往產生這種解釋。
事實是,這一種解釋還不是解脫的解釋,
它未瞭解到佛教「無分別」的道理。
禪宗就是應此而生,確認它的方法是「教外」的 ( 經典之外的 ) ,
禪宗就是應此而生,確認它的方法是「教外」的 ( 經典之外的 ) ,
並且「不立文字」 ( 獨立於文字之外 ) 。
下面一則問答說明瞭這一點:
石霜問道吾 :「你去世之後,如果有人問我
佛教的最終真理是什麼,我如何說?」
道吾未做回答,卻喚沙彌。沙彌應諾。
道吾說:「壺裏添滿淨水。」
然後他沈默片刻,轉過來對石霜說:
「你剛才問我什麼?」
石霜又把問題重複一次。
於此,道吾站起來走開了。
石霜是一個聰慧的佛門弟子,就以他的智性悟力
於此,道吾站起來走開了。
石霜是一個聰慧的佛門弟子,就以他的智性悟力
所能觸及的範圍而言,無疑是能夠瞭解佛家
教訓的。當他向道吾提出佛教的最終真理問題時,
教訓的。當他向道吾提出佛教的最終真理問題時,
他所缺少的,乃是不能以禪宗的方法,去抓住這真理。
道吾對於這個情形瞭解得十分清楚。
如果他想沿著哲學思想的路途為石霜做解釋,
他當然可以從諸種經典引用章句,而由此進入語言文字的解釋。
但道吾是一位禪師;他懂得這種解釋的無用。
因此他叫他的侍者,侍者立即回應。
他叫他把水灌到壺裏,而這件事就立刻做了。
他沈默了片刻,因為他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說,
但道吾是一位禪師;他懂得這種解釋的無用。
因此他叫他的侍者,侍者立即回應。
他叫他把水灌到壺裏,而這件事就立刻做了。
他沈默了片刻,因為他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說,
沒有什麼其他的事要做。佛教的最終真理不能越乎此。
但道吾是個心腸慈善的人,確實是太慈善了,
所以他再問石霜問題是什麼。
然而,石霜還不夠聰明,不能看出發生在他眼前的整個事情之意義。
於是他又愚笨的把已經回答的問題再問一遍。這時道吾從屋子離開。
事實上,這突然的離開,告訴了石霜一切他所要知道的。
然而,石霜還不夠聰明,不能看出發生在他眼前的整個事情之意義。
於是他又愚笨的把已經回答的問題再問一遍。這時道吾從屋子離開。
事實上,這突然的離開,告訴了石霜一切他所要知道的。
有人會說,這樣的回答使得尋問者不知所從,
因為他還是象原先一樣無知,甚至比原先更為無知。
但是,哲學的解釋或定義是否能做任何更好的回答?
它能夠使發問者對最終的真理,有真正的了悟嗎?
它能夠使發問者對最終的真理,有真正的了悟嗎?
這可能會使得他的知識更富於辨證性,然而,
這個辨證性卻不能清除他的疑惑 ── 即是:
不能堅定他對佛教的信念。
僅是知識的堆積,
僅是陳舊概念的儲藏,
正好扼殺了解脫的可能性。
我們太習於所謂的解釋,而因此以為只要有一個解釋,
不能堅定他對佛教的信念。
僅是知識的堆積,
僅是陳舊概念的儲藏,
正好扼殺了解脫的可能性。
我們太習於所謂的解釋,而因此以為只要有一個解釋,
就不再有什麼好問的地方。
但沒有什麼解釋是更勝於體驗的,
而真實的體驗,乃是為達佛境所需的一切。
佛境生活的目標,乃是在真實的實際中去生活,
充份豐富的去生活,而不是:
把生活載滿諸種、諸樣的解釋。
【禪學隨筆】 鈴木大拙著
但沒有什麼解釋是更勝於體驗的,
而真實的體驗,乃是為達佛境所需的一切。
佛境生活的目標,乃是在真實的實際中去生活,
充份豐富的去生活,而不是:
把生活載滿諸種、諸樣的解釋。
【禪學隨筆】 鈴木大拙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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