瀕死經驗及其靈性
 
劉秋固
        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
 一、前 言

          近年來,國內一些醫療機構在為癌症末期病患服務時,
引進了西方「安寧照顧」(Hospice) 的理念與運動。
   安寧照顧的原義是中世紀時代,用來作朝聖者或旅行者中途休息、
重新補足體力的驛站。

   而現代的安寧照顧有「四全照顧」(指全人、全家、全程、全隊)之主張。
其中的「全人照顧」,是指「身、心、靈」完整的醫療照顧,
以滿足臨終癌患身、心、靈之需求。因此,在安寧照顧上有所謂的
   「靈性照顧」(spiritual care)的推行工作。

    靈性照顧所謂的「靈性」主張,恰好與1960年代在美國心理學界興起的第四勢力 ─
一門探索人類精神層面經驗的「超個人心理學」(Transpersonal Psychology)所主張的
「靈性需求」不謀而和;認為人的身心之外,別有超越身體與思想的「靈性」存在。
 
它不止於探究人本心理學 ─ 以人為中心的自我實現的需求,
而且以宇宙為中心的靈性或超越性需求作為理論體系,更著眼於超越性經驗與價值的研究;
並且認為一個人如具有靈性特質,他在面死亡的痛苦意識時,並不會削減他對
生命的欣賞及重視。超個人心理學這種靈性需求的主張,對臨終者的心理輔導應該有
   正面的意義與價值。

    但是,不論是靈性照顧或超個人心理學所主張的「靈性」問題,
都是來自基督宗教的文化傳統。如此一來就與不同的人生觀或信仰,
如佛教的「佛性」主張就有些格格不入,認為超個人心理學的「靈性」
及「真我」的生命觀都與佛教的「無我論」、「緣起論」不同,
而另外主張「覺性照顧」。其實「靈性」或「超越性」因著不同的文化傳統
而有不同的名稱,如「梵」、「佛性」、「菩薩心」、「真性」、「本來天性」
   、「本來面目」等,都屬超個人心理學所謂的精神性(spirit)層面,
皆是人的超越性需求。

    此外,超個人心理學與佛教的死亡觀看法相似,認為死亡是一種「解脫」。
本文將從「超感官知覺」來看超個人心理學與佛教中的瀕死經驗,
及其靈性─佛性如何可能成為臨終關懷或宗教心理輔導。

 二、超心理學的瀕死經驗與超感官知覺

    由於現代醫學的進步,許多瀕死病人有更多起死回生的機會,
也引起心理界想要對這些從「鬼門關」歸來的臨死經驗作研究的興趣。
據Ring(1984)的研究指出,「瀕死經驗」(Near Death Experience, NDE)
的核心經驗包括五個不同的時期: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1. 非語言可描述的極度平靜及滿足的感覺。
2. 與肉體分離的感覺。
3. 黑暗的隧道。                
           4. 明亮的金黃色和平靜的顏色。
5. 進入此明亮的光中。

    心理學家肯尼斯.林因( Kenneth Ring ) 曾經訪談過百零二位生命垂危
及重病或創傷中生還過來的人。其中有四十九位符合他深度或中度瀕死經驗的條件,
發現那些經驗的人都有一些類似的感受,如:平安和健康的感覺、
與自己的身體分離、進入幽暗之中、看見亮光、進入光明。
   其他較不普遍的現象,如回顧自己的一生、與某一種「存在」相遇、遇見已逝的愛人。
   另外,據一些曾經瀕死經驗的人說:

     「那些曾經瀕臨死亡,又重返人間的人說,在他們瀕臨死亡的時刻,
一切都慢了下來,然後逐漸停止。例如幾乎溺水的人,都能覺察到他們的手臂在拍打著水,
水泡上升到遙遠、發亮的水面,而這些都是慢動作,
      像夢境一樣。曾經掉下懸崖的人,也回憶他們在空中的短暫時間,
似乎有一千年那樣長,而且他們也常常會在一瞬間,看到他們的一生在面前展開。
這些人已經抵達了時間的盡頭;在那個時刻,出現了永恒的微光

   不過,瀕死經驗會隨著臨終者的心智地圖(mental map)及其
世界觀(world view)而有所不同的描述。
   近年來,從大量的問卷調查與研究中,學者們將臨死過程約略的整理如下:

      首先,瀕死者感覺自己離開身體,浮遊於上,
看著自己與別人(一般稱為「體外離脫」),但無法與別人溝通。然後通過隧道,
見到光、河川、花園、山,與某人(可能是親友或某信仰對象)相會,
      聽到呼叫自己的聲音或音樂。各個步驟出現狀況因人而異,
不一定每個人都會經歷同樣全部過程,
而且有些會因文化背景、宗教信仰、種族社會有所不同的描述與解釋。

   佛教經典中也有類似的瀕死經驗,但這認為是一種體外脫離臨終幻境現象,
臨終者神識愈不清時,便容易產生,如《淨土三時經》所說:
「若人造善惡業,生天墮地獄,臨命終時,各自迎人,病欲死時,眼自見來迎。
應生天上者,天神持天衣、伎樂來迎;應生他方者,眼見尊人為說妙言;
若為惡墮地獄者,眼見兵士持刀、盾、矛、戟、索圍繞之。
所見不同,口不能言,各隨所作,得見果報,天無枉濫,平直無二,隨其所作,天網冶之。」

   又如《瑜珈師地論》中所云:
「將命終時,猶如夢中見無量種非變怪色、可意相。
若作上品不善業者,彼由見斯變怪相故,
流汗、毛豎、手足紛亂,遂失便穢,捫摸虛空,
翻晴咀沫,彼於爾時如是等變怪相生。」

    目前,對瀕死經驗研究較為深入的乃超心理學(Parapsychology)所謂的
「超感官知覺」(Extra Sensory Perception,ESP)的研究。
項退結教授(他本人也曾於1953至1954約半年之久,在因士布魯克大學精神病院中從事研究,
證明確有其事,對受過電擊治療的病人有更大的超感知覺)
對於臨終經驗認為腦既然還沒有死,實際上並沒有真正死去。

    正因為如此,這樣的人才會聽到醫生宣佈他的死亡;
當然他更有能力產生夢境,甚至也可能發生一些第六感現象。
   也可能是面臨死亡者的深層意識或潛意識會格外活躍,
因而使榮格所謂的「集體潛意識」中「原型」(Archetypes)的
   象徵功能更為活躍,並認為在身心狀況達到一定的狀態之下,
凡夫俗子確有一些通常並未施展出來的超感知覺潛力。
   超感官知覺的研究,證明了人類實具有的一種向自然世界的已知規律挑戰的能力,
這能力就是超個人心理學所強調的人有超越性或靈性之潛意識。
 
 三、超個人心理學的瀕死經驗及其靈性的臨終心理輔導

    一九六O年代在美國心理學界興起的第四勢力──超越人本或超個人的「超個人心理學」,
以開放的態度吸收和應用東方心理學體系(尤其佛教、瑜珈的修行),
並著眼於超越性經驗與價值的研究,且不止於探究以人為中心的
自我實現的需求為目標,更以宇宙為中心的超越性或靈性需求作為理論體系。

    「終極的人性能力和潛能(Ultimate human capacities and potentialities),
並特別關懷終極價值、統一意識、高峰經驗、
   出神、神祕經驗、敬畏 (awe) 、 存有、自我實現、本質、極樂(bliss)、
驚奇 (wonder)、終極意義、自我超越、精神、
一體性、宇宙性覺 (cosmic awareness)……,和相關的概念、經驗和活動。」

    超個人心理學認為,人具有四種層次:
(1)生理層次,(2)情緒層次,(3) 理性層次,(4) 靈性層次(超理性或超越性)
   ,並認為如此模式才能忠實地反映出人類的普遍經驗,而且符合人性。

    不應該如早期心理學家為使心理學成為科學,
採用牛頓與笛卡兒的觀念為物理學的典範作為研究的出發點,
   認為物質是宇宙的基礎,因而不僅廢棄了「靈魂」,也整個否定靈性層次。
可以說,超個人心理學這座學術大廈的
基礎就是在「靈性」上建立起來的。

    超個人心理學之所以有別於其它三勢力心理學派,
主要在於馬斯洛(A.H.Maslow, 1908-1970),他提出了人天生有靈性
   或超越性的最高需求,並且認為如果缺乏這最高需求「我們會生病、
會變得殘暴、空虛、或無望、或冷漠……。」、「會醞釀成靈魂之病」、
甚至說「我們這一個世代的痛苦大部分都源自於這靈性的空虛。」

    鑑於過去1940年代人本主義「自我實現」的自我心理學,
導致了過度強調自我的偏差,造成狹隘而流於自私或
   唯我主義。馬斯洛意識到一味強調自我實現不能成為人的終極目標,
會導向不健康的個人主義,甚至於自我中心的傾向,他曾說:
「缺乏超越的及超個人的層面,我們會生病、會變得殘暴、空虛、或無望,或冷漠。

    我們需要『比我們更大的』東西,激發敬畏之情……」。
馬氏所謂「比我們更大的」東西,指的就是靈性。
   更在他去世前一年(1969),更發表了著名的`Theory Z' 文章,
進一步提出了靈性或超越性為最高需求。
   關於人性的最高需求,他說:
     「人有一更高級超越的本性,這是他的存在本質中的一部份。」
    又說:
     「靈性生活是存在本質的一部份,也是人性的界定特質,
人性缺少了它便不再是完整的人性,它是真我、自我認同、
內在核心、特殊品類及圓滿人生的一部份。」
   馬斯洛用不同的字眼來描述人的最高需求,例如:超個人、超越、
靈性、超人性、超越自我、神祕的、有道的、
   超人本(不再以人類為中心,而以宇宙為中心)、天人合一等,
他將「高峰經驗」或「高原經驗」放在這一層次上。

    然而,超個人心理學所提出的「靈性」,經常被誤解為屬於宗教經驗;
雖然宗教經驗不過是各種超個人(靈性)經驗中的一種形式而已,也就是說,
宗教經驗屬於超個人(靈性)經驗,但並非所有超個人(靈性)經驗都屬於
   宗教經驗。」但是他們也不否認宗教必須隱含著靈性的層次,如:

     「靈性(超越)的層次屬於基本人性,是人類共具的普遍經驗,
人們可以宗教式地詮釋這一層次的現象,許多偉大的傳統宗教即是如此。」

     「宗教卻必須隱含著靈性的層次,人類歷史上近乎普遍存在的宗教現象,
正顯示出幾乎全人類都肯定人內的靈性層次。」

    而馬斯洛提出靈性為人性最高需求的理論,事實上同時也意謂著人類
有宗教需求的心理傾向,他說:
     「所有的人在不經意的時候,也會表現出他們很渴望別人能認識自己的存有……,
      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別人能認識並接納完整、豐富且複雜的我。
      如果我們在世人之中找不到一個能這樣接納我的人,
那麼便會有強烈的傾向去設計和創造一個肖似於神的形象,有時候是一個人,
有時候是個超自然之物,來做為我的接納者。」

   馬氏對靈性最高需求的詮釋,類似「實用主義」的觀點,
認為宗教有心理上的功能。尤其在面臨死亡時,
  對肖似於神、超自然之物很容易地被接納。

     「人類可能本能的相當恐懼死亡,他們無面對完全消失、虛無的想法,
      宗教因此介入,提供了心理上的防衛。」

  如此看來,就容易了解為什麼宗教或靈性是滿足人性的
最高需求與終極關懷的原因了。

    超個人心理學家對靈性最特殊的經驗及見解,
要算馬斯洛所揭示的「高峰經驗」(Peak-Experiences)或
   「超個人經驗」(Transpersonal Experiences)了。
其實,許多宗教心理學家或超個人心理學家對此也有一番
   深刻的體驗與描述,與神祕經驗「著神」並無兩樣。
這是一種靈性達到高峰狀態的心境,類似「天人合一」、
   「天地與我並生,萬物與我為一」的境界。

    在古今中外的宗教家、神祕家、哲學家、藝術家、文學創作家、
甚至戀愛中人都有類似的經驗。這可以說是靈性達到了一種出神忘我、
肖似神明與圓融的境界。馬氏認為此種經驗是人生最幸福圓滿的時刻,
   在此高峰經驗中,人可以坦然的面對死亡的來臨──解脫生死。
他在許多有關高峰經驗的人的研究中指出,
   享有高峰經驗的人對死亡經驗是一種甜蜜的痛苦,如:

     「在高峰經驗中,……具有某種強烈而刺激的性質,
因此也會帶來眼淚或歡笑,或者又哭又笑,這種性質也可能模模糊糊地類似於痛苦,
但卻是令人喜悅的痛苦,因此常被描述於『甜蜜』的痛苦,
      甚且可能會引起一種特別想死的念頭。……『真是太棒了,
我真不知道我怎能承受得了,現在即使我死了,我亦無憾。』」
 
   又:
     「高峰經驗有一個特色是處於一種完全無憂、無懼、無壓抑、
無自衛、無控制的境界;雖然很短暫,卻很透徹,是一種暫時對克制、
拖延、壓抑的完全捨棄。對瓦解與分化的恐懼、對受制於「本能」的恐懼、
對死亡和瘋狂的恐懼、……所有的這一切的恐懼,在存的剎那裏,
都會消失殆盡或戛然而止。」
 
   又:
     「在高峰經驗中他們似乎就好像親臨了(美麗的)死亡之境,
而且弔詭的是,生命之強烈尖銳,似乎令人巴不得或渴望死於其中。
我們可以說,任何一種圓滿完整、或圓滿的結束,
就其隱喻性、神祕性、或歸本溯源而言,就是一種死亡。」

    心理學家榮格(Carl Gustav Jung,1876-1961)在自傳中,
敘述自己的死亡經驗。他在一次心臟病發作,瀕臨死亡邊緣時,
覺得好像漂浮在離地球表面很遠的地方,快要離開這地球了。
   他知道一切都要過去了,雖然這種感覺很痛苦,卻給了他很強烈的滿足感,
因為不再有什麼事可以讓他渴望了。

   後來榮格知道他必須回到人世間,心情反而沈重萬分。
接下來的幾個星期,榮格一直處於瀕臨死亡的狀態,
   而且看到最美麗的幻象,有過最美麗的體驗。榮格回憶道:

      「我覺得我好像懸浮在空中,好像安全地睡在宇宙的子宮裡,
在一片浩瀚無際的虛無中,但是有一股強烈的幸福感。
我想:『這是永恒的幸福,這種感覺無法形容,真是太美妙了!』」
       榮格接著說這種幸服或許可形容為:
      「一種超越時間的狀態,在這狀態中,現在、過去和未來都合而為一。」

    榮格曾以潛意識的同時性(Synchronicity) 來解釋潛意識不受時空的限制。
   因此,可以說死亡對他而言是一種超越時空的永恒的幸福。
   在馬斯洛、榮格及一些有高峰經驗的人看來,認為死亡過程是一種「解脫」的過程,
   並不是一件恐懼、害怕及痛苦的經驗,反而是一種「甜蜜」的痛苦,
一種快樂的解脫經驗。

   當然,超個人心理學並不是為「了生脫死」而立的心理學說。
  但是超個人心理學認為,如果是一位「靈性人士」,
他的人格特質,在「對痛苦的意義」上認為:

他很深地感受到人類的痛苦及死亡,
可是這種體會並不削減他對生命的欣賞及重視。
  就如意義治療大師弗蘭克常引用尼采的話說:

      「懂得『為何』而活的人,差不多『任何』痛苦都忍受得住。」

  超個人心理學這種坦然面對死亡、超越死亡的態度,
可以讓臨終者獲得身心安頓。因此超個人心理學的「靈性」心理輔導,
在臨終關懷上有其正面的意義與價值,不論是否有宗教信仰,
  都可以是臨終者的終極關懷,這也是為什麼在安寧照顧上,
特別強調「靈性照顧」的原因。

 四、佛性與臨終助念的宗教心理輔導

超個人心理學與佛教有一個非常自然的密切關係,
它在一開始的發展中,就參考了許多佛法。
  兩者有一些理論上的差異,但基本上對於了解覺醒的探討是相通的,例如: 

     「佛法修行法門確實讓人變成為更有靈性的人。」

   佛教的「無我」是通往超個人經驗;超個人心理學是超越平常所謂有限的、
歷史、文化及個人上的『我』,進入到一種深層經驗時,……這種深層經驗被認為是
含括整個宇宙的廣大智慧與慈悲中的某種東西  ─
  ─深層超個人(transpersonal) 的一種表示」;

《華嚴經》的「應觀法界性、一切唯心照」、「心如工畫師,
畫種種五陰,一切世界中,無法而不造」,
    《金剛經》的「凡所相皆是虛妄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」;

     真常心、常住真心之體、真如等皆是一種超個人意識的宇宙──真我觀。

  以超個人心理學的眼光來看佛教心理學,其價值在於從「幻我」、
「假我」中超越、覺悟。Max Hammer認為超個人心理學的治療目標在於
幫助意識超越他與不同有限性的、相對的自我定義、
  概念或影象所構成之表面的、幻妄的自我 ( apparent andillusional ego)之認同,
而在超個人的覺醒經驗 ( Transpersonal 
  Awakeningexperience) 中證到一無標籤的、不可分割的、無範限的整體(Whole)。

   為了讓病人學習如何生活在意識統一體或存有的無欲境界中,病人必須:

    (1)  不認同於所有固定的概念化自我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   (2) 與作為抗拒和逃避無一物(no -thing)之後果的心理痛苦交融, 
   並以柔活地如其所如(a yielding letting be) 或
      「充分接受」來止息心理痛苦。
    (3) 敏感地觀察你所拒斥或最不能忍受的世界側面,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以一不加揀別的覺察 ( ChoicenessAwareness)來從判斷自我的
                概念中解脫出來,而達成一無二覺悟 ( Non-dualisticAwareness)或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真我融通(Self - Communion)。然而從幻我、假我中超越、覺悟,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其所依據的就是靈性─佛性,佛性成為臨終者的一種宗教心理輔導。
  
    蓋佛教認為「人人皆具有佛性,皆有成佛的可能性。」
若能轉識成智,人人皆可以修成正果,與佛無異。
   索甲仁波切說:「每個人的內心深處,都有治療和覺醒的泉源,
……當你坐在臨終者身旁時,請相信你就是坐在有潛能成佛的人的身旁。」
 
又說:「在比較深的精神層次裡,不論臨終者是否曉得,
記得臨終者也有佛性和完全覺悟的潛能,……當臨終者更接近死亡時,
從許多方面來說,開悟的可能性更大。」

超個人心理學家塔爾特說:「佛陀所說的四聖諦的心理學觀點
可以把它放在最後做為我們深思的一個對象。
   那就是,輪迴與無明的生命充滿不可避免的痛苦或無法滿足的事物。
 
其實大部份這些痛苦是不必要的,它們是因為我們忽略了我們超個人特性,
從我們的貪慾、我們的懼怕與厭惡當中所產生。如果人們有堅定的意志,
   就能去除這些喧囂不休的無明與輪迴,同樣的如果人們能夠往自己的真實本性看去,
並且以慈悲、尊敬、愛與忍辱與其他人相配合,那麼我們就能大大的減少
這些不必要的痛苦,進而朝向一個更有覺性的生命。」

    就臨終關懷而言,如何幫助臨終者有一覺性的生命?
於是有主張「覺性照顧」可以淨化臨終者的心念。
   佛教之特別重視臨終關懷,尤其是對臨終者的助念,
佛教主張對臨終者的意念,做清淨的轉化─「助念」,則有助於啟發佛性、覺悟成佛。
因此在臨終關懷上,給予助念,以導向「善」。佛教臨終助念的功能,
   是必然設想著如何增長臨終者的善念上,因為善念是決定其是否能安祥命終,
以及來生之好壞。

    蓋佛教主張,主導一個人來世生命的好壞,是前世的業力,
故透過適當的方法,對臨終者的意念,做清淨的轉化,則此一臨終關懷的工作,
不僅有助於臨終者得以安祥捨世,甚至改變了他的未來,
   如《大智論》說:
 
「從生作善,臨終惡念,便生惡道;
   從生作惡,臨終善念而生天上。」
 
   又如《瑜珈師地論卷一》云:
      「何謂善心死?猶如有一將命終時,自憶先時所習善法,
或復由它令彼憶念,由此因緣,爾時信等善法現行於心,……云何不善心死?
猶如有一命將欲終,自憶先時串習惡法,或復由他令彼憶念,
彼於爾時貪瞋等俱諸不善法現行於心。……又善心死時,安樂而死,
將欲終時,無極苦受逼迫於身;惡心死時,苦腦而死,將命終極重苦受逼迫於身。

       又善心死者不見亂色相;不善心死者見亂色相。
云何無記心死?謂行善不善者或不行者,將命終時,自不能憶,無令他憶,
爾時非善心非不善心死,即非安樂死,亦非苦惱死。」


           平生所做善惡業,雖可決定來生的果報,但臨終時之善惡念,
卻是有扭轉乾坤的功能。因此,對臨終者的意念,企圖導以「已生惡令斷,
未生惡令不生;已生善令增長,未生善令生」,
   若能發揮這樣作用,則使臨終者平生為惡,亦能因臨終的一念善念,
來生得好果報,再藉來生的好果報修行,懺悔消除前生所造惡業。

所以,臨終助念稱佛名號以增長臨終者的善念,
發菩提心以佛菩提為歸依,如:

「令彼病人,心心相續,觀其相好,了了分明,使發菩提心,復為廣說三界難居,
三塗苦難,非所生處,唯佛菩提是真歸依。以歸依故,必生十方諸佛剎土,
與菩薩居,為微妙樂。」《臨終方訣》

    為何「佛菩提」是臨終者的真歸依?因為佛菩提就是慈悲的大願,
在梵文中稱為菩提質多(Bodhicitta),菩提(bodhi)的意思是覺悟,
質多(citta)的意思是心。因此,我們可以把它翻譯為「覺悟的心要」,
   或簡稱「菩提心」。喚醒和發展菩提心,就是讓我們佛性的種子漸漸成熟,
等到我們的慈悲行變得圓滿和周遍一切時,那顆種子必將莊嚴地開發成佛。
 
所以,給臨終者助念稱佛名號以增長善念,啟發佛性─
覺悟成佛;「成佛」就臨終者之意向而言,乃是以「佛土」為皈依:
「問病者言:『汝今樂生何佛土也?』病者答言:『我意樂生某佛世界。』
時說法人當隨病者心之所欲,而為宣說佛土因緣十六觀等,猶如西方無量壽國,
一一具說,令病者心樂生佛土。」《臨終方訣》
臨終者既心樂生佛土,於是稱佛名號─助念:

「若臨命終,看病餘人,但為稱佛,聲聲莫絕,然稱佛名,
隨病者心稱其名號,勿稱餘佛,恐病者心生疑惑。然彼病人命漸欲終,
即見化佛及菩薩眾,持妙香花,來迎行者。
行者見時,便生歡喜,身不苦痛,心不散亂,正見心生,如入禪定,
尋即命終,心不退墮地獄傍生餓鬼之苦。乘前教法,
猶如狀士屈伸臂頃,即生佛前。」《臨終方訣》

   臨終助念─稱佛名號,使臨終者能「心不散亂,正見心生,
如入禪定,尋即命終,心不退墮地獄傍生餓鬼之苦」
   之臨終善境,可謂之佛性對臨終者的宗教心理輔導。

 五、結  語

   英國安寧照顧先驅西斯里.桑德絲(Dame Cicely Saunders)醫生說:

     「你是重要的,因為你是你,即使活到最後一刻,你仍然是那麼重要! 
      我們會盡一切努力,幫助你安祥逝去,但也盡一切努力,令你活到最後一刻。」

   佛教界近幾年來致力於推廣及臨終關懷,乃是有目共睹之事,
尤其是對臨終者的助念。就大多數的佛教信徒而言:

     「若臨命終,自知時至,身無病苦,心不貪戀,意不顛倒,
如入禪定,佛及聖眾,手執金臺,來迎接我,於一念頃,生極樂國。」

  是人人期望的臨終善境。但這臨終善境是瀕死經驗的臨終幻境?
吾人可以從超心理學的「超感官知覺」或是超個人心理學的「高峰經驗」來探討;
因為「超個人心理學」與「超心理學」都有「超」字,
而他們的不同就像一個有智慧的人,與一個有透視能力的人一樣;
超心理學對超越物理空間的事物感到興趣,超個人心理學
  則是對超越心智或人格特性感到興趣。當然,就佛教的臨終善境而言,
則希望「有過超個人經驗的人會在他們的生命當中產生昇華的作用,
這種經驗會激發他們對於大愛、慈悲、與智慧的了解。」

   總之,不論文化宗教信仰背景如何不同,
靈性─佛性應是臨終者的終極需求或宗教心理輔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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