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     陽     界


  

 
   接受訪談的都說,他們在死亡經驗中,到過一個可以稱為邊界界限的地方。
   對它的描述各有不同,譬如一泓深水,一片灰濛濛的霧靄一扇門
   荒野中的一道籬笆,也有人簡單地說成一道線

   既然說法殊異,就容易產生爭論。有人也許會問,在這些描述的根本上,
   不是能找出一個基本的經驗或基本的概念。如果答案為是:
   那麼這些不同的描述,不過表示不同的基本經驗有不同的表達方式,
   不同的遣詞用字,以及不同的回憶罷了。
   以下是幾篇談到邊界的經驗報告:
 
     1.  我是心臟衰竭而「死亡」,那時候,我突然到達一片起伏的田野。
         田野很美,每一樣東西都是極端的綠,那種綠是地球上看不到的。
         光很美,向上直射,充滿在我身邊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向前望去,發現一道籬笆橫過田野,於是向它走去。
         此時卻發現對面遠處也有一個人,迎面向著籬笆走來,好像要跟我會合似的。
         我很想跟他會合,但是我感覺好像不由自主地被拉了回來。
         就在我轉頭的時候,我看到這個人也在轉頭,漸漸地離開籬笆而去。
 
    2.  事情發生在我第一次生產時,我懷孕大約八個月時逐漸得到中毒性貧血,
        大夫吩咐我住院,以便必要時可強迫生產。
        當我生產完畢,發生大量出血狀況,大夫設法控制,弄得手忙腳亂。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發生什麼事,因為我自己也是護士,當然曉得其中的危險性。

        當時我昏了過去,聽到一陣陣惱人的蜂鳴聲,又像鈴聲。
        然後我好像來到一條大船上,又像一條小舟,
        在浩瀚的一片大水,向著對岸航行。
        在遠遠的對岸上,我看見了我死去的親人─父親、母親、姐姐,
        還有其他人,通通都在。

        我看出誰是誰,認得出他們的臉,他們的樣子跟在世時一樣。
        他們似乎在向我招手,要我過去,而我一直在說:
        「不行!不行!我還不準備參加你們,我還不想死,我還不到離開的時候。」
        奇怪的是,就在此時,我也同時能看到醫生和護士們,
        當時他們正在我的身體上動手,看起來我正像旁觀者,
        而不是那個人,那個他們正在急救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我氣急敗壞地想跟大夫說:「我還不能死!」但是沒有人聽到我。
        每一件事─醫生、護士、產房、船、水以及對岸,就像是一種重疊剪影拼圖。
        所有的畫面只不過是一張張重疊的。
        最後船逐漸靠近對岸,但就要靠近對岸的時候卻轉回頭。
        我終於跟大夫說上話了:我還不能死。」
        大概就在這個時候,我猜想,我回來了。
        而大夫向我解釋,說我剛才遭遇到產後血崩,他們差一點失去了我,
        不過現在沒事了。
 
    3.  我為了洗腎而住院,昏睡七天。醫生們誰也不敢說我是否有指望。
        在這一段昏迷期,我一直飄飄然,好像根本沒有肉體似的。
        一片強烈的白光來跟我見面。這片光太亮,我看不透它,
        但是它一出現,我就感到平靜而自在。

        這種感覺是世上所沒有的。它出現時,有一種念頭,也像問話,
        曾經進入我心中,「你想死嗎?」
        我回答說不知道,因為我根本不瞭解死。
        於是白光說:「你走過這條線就懂了。」
        當時的感覺,我知道那條線在什麼地方,雖然並沒有看到它。
        等到我跨過那條線時,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─平靜、样和,
        而且所有煩惱都煙消雲散。
 
   4.  記得那次心臟病突發,迷迷糊糊中到達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隙,
       我知道己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,我也知道自己快死了;我當時在想:
       「上帝啊!我已經按照我當時所懂得的盡力去做了。救救我吧。」

       頃刻之間,我被人推出了黑暗,穿過一片灰濛。
       我一直向前,快速滑動,在遠遠的前方,我看見一片灰濛濛的霧。
       我拼命向它衝去,想儘快到達那裡,
       但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我心裡所希望的速度。
       當漸漸接近時,我終於看穿了它。

       在霧的那一邊,我看到了很多人。
       人的形狀跟他們在世時一樣,我也看到應該稱作建築物的東西。
       每樣東西都在最莊嚴的一片華光籠罩之下 ─ 
       一種有生命的,金黃的華彩,很淡,不像人世所熟悉的那種金黃。
       再靠近一些,我感覺我就要穿過這層霧靄。
       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,用人類的語言根本無法形容。
       然而,還不是該通過它的時候,因為就在那時候,
       卡爾叔叔的聲音從霧裡傳了過來,他也緊跟著出現在我的面前,
       擋住了去路。他說:
       「快回去,你在那邊的工作還沒完成。馬上回去。」

       當時我不想回來,但由不得我。轉眼之間,我回到了我的身體。
       我感到胸口一陣要命的疼痛,然後耳邊響起了寶貝兒子的哭喊:
       「上帝啊!我要我媽媽回來。」
 
   5.  他們說我因為「發炎」而必須住院,大夫卻說我沒指望了,
       所以把我家人一起找來,大家把我團團圍住。
       當大夫真的要放棄我的時候,我卻感到床邊的親戚都在從我身邊退出。
       看起來不是我在離開他們,而是他們在向後退去,
       愈退愈模糊,但是我仍然看見他們。

       然後我失去知覺,對於病房的情形再也不清楚了。
       我在一個槽形而又很窄的通道裡,就像餵馬的水槽,
       寛就像我現在坐的椅子,剛好配合我的身體。

       我的手臂伸直,靠在兩側,頭向前。
       裡面很黑,我向下衝,一直通過水槽,抬頭一望,
       看到一扇擦得很亮的門,門上沒有把手。
       華光從門縫透射出來,光影閃動,顯示裡面的活動很頻繁,
       也很歡樂,好像很熱鬧。

       我抬起頭來說:「主啊!我來了,如果你要我,就接納我吧。」
       哈!哈!哈!他把我趕了回來,趕得那麼急,
       差一點連氣都沒喘過來。


         
上文取材自 【Life After Life 】 by   Raymond Moody    方智出版社 印行 長安 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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