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吳 言 生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 
知見是「存在」的陷阱。
 
「存在」的第一個特點:

是它的不能被定義,
不能被客觀地認識。

我們只能談過去的「存在」,
也就是已被客觀化了的「存在」,
而對於真正的「存在」,我們不可能使它客觀化,
也不可能用語言去表述它。

如果被表述,「存在」也就消失了。
西方哲學家海德格慮地指出,語言使「存在」發生混亂,
甚至有喪失「存在」的可能性。

當我們用「存在」二字去討論現實的時候, 
「存在」二字是空的,不真實的,不可捉摸的,
用「存在」二字是我們意欲識辨暫時的指標。
當我們感知到那無法再疏離的原有「存在」本身時,
「存在」二字便應當劃去。

西方人被囚困在語言的牢房裏,
海德格致力於打破有關宇宙存在的概念結構,
和由其主宰著的限指限義的語言程式,
使物象回到「未限指限義」的原真狀態。

被圍困在語言牢房裏的西方人,
第一步所要做的就是擺脫語言的桎梏,
使物象回歸於「未限指限義」的原真狀態。
 
知性所帶來的尷尬不僅是西方人的困境,
也是禪悟思維之外的,其他思維方式所常遇到的困境。

知見的限指、限義、定位、定時的作法,把活生生的世界,
硬性嵌入一系列長短有別、序次分明的符號框架之中,
事物的原真性被疏離,人們接觸的不再是原真世界,
而是經過語言過濾的符號世界。

對知見、語言的這種危險性,《楞嚴經》有清醒的認識:
「知見立知,即無明本;知見無見,斯即涅槃無漏真淨。」

如果把所知所見的作用,
當作是一個可知、能知的東西,
那就是無明的根本。

如果明白所知所見作用的自性功能,
本來是不可見、無形相的,
便是無煩惱的清淨心。
 
在禪林中,有一則以改動經文斷句而聞名的事蹟:
常閱《首楞嚴經》,到「知見立知,即無明本
知見無見,斯即涅槃 」,師乃破句讀曰:

「 知見立,知 ─ 即無明本。
        知見無,見 ─ 斯即涅槃。」 

於此有省。

有人語師曰:「破句了也。」
師曰:

此是我悟處,畢生不易。」

時謂之「安楞嚴」。
 
安楞嚴此後「讀是經,終身如所悟,更不依經文。
此亦決定志中,乘決定信,依義而不依文字之一也。」
安楞嚴的改動,將經文的意思改為:

知見立,有知有見,有個清淨有個覺性,
這個知,本身就是無明根本,就是煩惱;
知見無,一切但凡胸中流出,此無見之見就是悟道。

這一改動,將知見徹底清除出了禪悟之門,
禪悟色彩更為濃郁。二
元對立的觀念,由知見文字所產生,
妄心的流露,而禪悟不在知見文字之中

「非吾今日為君裁」,並不是今天特地要裁開原有句讀,
而是因為「自古聖賢皆若此」。

禪不在知見文字之中,又怎可尋行數墨拘泥於經文?
進行創造性「誤讀」,用佛經來印證自己的悟心,
正是禪宗一貫的創造性本色。
 
慧能主張: 

「 心迷《法華》轉,
       心悟轉《法華》。」


正是《壇經》對傳統的佛學概念所賦予的闡釋。
 


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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