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人解射,箭不虛發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潭州漸源仲興禪師,道吾宗智禪師之法嗣,
曾為道吾和尚之侍者,並充典座。
 
有一天,仲興禪師遞茶給道吾和尚,
道吾和尚提起茶盞,問道:

是邪是正?”
 
仲興禪師合掌,走到跟前,看著道吾和尚。
道吾和尚道:“ 邪則總邪,正則總正。”
仲興禪師道:“ 某甲不恁麼道。”
 
道吾和尚問:“ 汝作麼生?”
仲興禪師一把奪過茶盞,提在手上,
問道:“ 是邪是正?”
道吾和尚笑道:“ 汝不虛為吾侍者。”
 
仲興禪師於是便起身禮拜。
 
後來又有一天,仲興禪師陪侍道吾和尚前往檀越家弔喪。
仲興禪師拍著棺材道:“ 生邪?死邪?”
 
道吾和尚道:“ 生也不道,死也不道。”
仲興禪師問:“ 為甚麼不道?”
道吾和尚道:“ 不道,不道。”
 
仲興禪師一聽,如墮雲裏霧裏,不悟其旨。
他心裏開始怨恨道吾和尚不為他說破,以為是老和尚吝法。
於是在回寺院的中途,仲興禪師攔住道吾和尚,說道:
“ 和尚今日須與某甲道。若不道,打和尚去也。”
 
道吾和尚道:“ 打即任打,道即不道。”
於是,仲興禪師一時性起,狠狠地打了道吾和尚幾拳。
 
這幾拳著實打得太重,大家一看就知道老和尚傷得不輕。
為了避免回寺院後徒弟們問起、仲興禪師要挨打,
道吾和尚回到寺院後,便立即勸仲興禪師速速離開,他說:
“ 汝宜離此去,少間,恐知事得知,打汝。”
 
仲興禪師於是禮拜辭謝道吾和尚,躲到一個鄉村的破廟裏,隱居起來。
這一隱居就是三年。就在這三年中,道吾和尚圓寂了。
仲興禪師再也沒有機會回到老和尚身邊請益了。


三年後的某一天,仲興禪師在破廟裏,突然聽到一位童子
(住在寺院裏準備出家的少年)念《觀音經》,當念到
“ 應以比丘身得度者,即現比丘身 ” 時,仲興禪師豁然大悟。
 
他這才明白當年道吾和尚寧願挨打,也不願意為他說破的原因了,
心裏既追悔,又感念。於是他向著師父所住的方面,焚香遙禮道:
“ 信知先師遺言,終不虛發。
自是我不會,卻怨先師。
先師既沒,唯石霜是嫡嗣,必為證明。”
 
於是他便前往潭州石霜山,禮謁他的師兄慶諸禪師。
石霜禪師一見仲興禪師,便問:
“ 離道吾後,到甚處來?”
 
仲興禪師道:“ 只在村院(鄉間小廟)寄足。”
石霜禪師問:“ 前來打先師因緣,會也未?”
仲興禪師於是起身近前,說道:“ 卻請和尚道一轉語。”
石霜禪師道:

“ 不見道 ‘ 生也不道,死也不道 ’?”
 
頓時,仲興禪師心中所剩的疑情終於冰消瓦解。
 
於是,他便向石霜禪師彙報了自己在村院得悟的因緣。
石霜禪師為他作了印可。仲興禪師這才具禮拜謝石霜禪師,
並設齋懺悔自己當年打先師之罪。
 
過了一段時間,仲興禪師又拿著鐵鍬,來到石霜禪師那兒。
在法堂上,他從東邊走到西邊,又從西邊走到東邊。石霜禪師問:
“ 作麼?”
 
仲興禪師道:“ 覓先師靈骨。”
石霜禪師道:“ 洪波浩渺,白浪滔天,覓甚先師靈骨?”
仲興禪師道:“ 正好著力。”
石霜禪師道:“ 這裏針劄(紮)不入,著甚麼力?”
 
仲興禪師於是便扛著鍬走出法堂。
 
 
仲興禪師徹悟後,即往潭州漸源住山接眾。
其接機風格頗似石霜,讓人湊泊不得。
 
有一天,他正在紙帳內打坐,有位僧人前來參禮,撥開紙帳道:
“ 不審。”
 
仲興禪師用眼睛看著那僧,過了好久才說:
“ 會麼?”
 
那僧道:“ 不會。”
仲興禪師道:“ 七佛已前(以前)事,為甚麼不會?”
 
那僧不明其旨,於是向石霜禪師請教,石霜禪師道:
如人解射,箭不虛發。”
 
又有一日,寶蓋和尚來訪,仲興禪師卷起門簾子,在方丈內打坐。
寶蓋和尚一見,便放下門簾,回到客位上坐下。
於是,仲興禪師便令侍者給寶蓋和尚傳話:
“ 長老遠來不易,猶隔津在。”
 
寶蓋和尚便擒住侍者,給了他一巴掌。
 
侍者大惑不解,說道:
“ 不用打某甲,有堂頭和尚(即方丈和尚)在。”
 
寶蓋和尚道:“ 為有堂頭老漢,所以打你。”
侍者回來方丈室,把此事告訴了仲興禪師,仲興禪師道:
“ 猶隔津在。”
 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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